制图 张悦
姜山镇新张俞村古民宅的马头墙。
五乡镇涵玉村修缮过的大屋。
象山溪里方村,老屋边上办起民宿。
上月底,由宁波市历史文化名城保护委员会主办,市名城办、市规划局、市住建委等单位承办的“寻迹历史文化名城·最美宁波”系列评选活动,经过初评、社会公众投票、专家综合评定,最终评出10个“最美古村落”、10处“最美古民居”和10位“最美古建筑守护人”。
这一活动,激起了公众对古村落古民居的保护热情,也引起人们对如何保护古村落古民居的关注和思考。
古村落古民居 数量持续递减
古村落是历史文化遗存的特有形式之一,是承载着历史变迁的建筑文化遗产,更是地方历史经济发展水平的象征和民俗文化的集中代表。
去年11月召开的第三届中国古村镇大会向外界透露:从2002年到2017年,15年间中国传统村落锐减近92万个,并以每天1.6个的速度持续递减,消失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近日,记者来到千年历史古村——鄞州区塘溪镇童村走访。童村由童村、象峰、新勇3个自然村组成,有村民1000多户,其中建筑年龄超过70年的房屋有700多间,超过100年的也不在少数,房龄最长的童氏宗祠已有200多年历史。
梅溪穿过童村,古树、老屋耸立在细雨之中,使村庄显得更安静。从“克隆先驱”童第周先生的故居往山中上行百步,只见沿溪而建的民宅陈旧古朴,多数大门紧闭,早已无人居住,旧墙上长满青苔和杂草。一路走来,时时可见倒塌的或半边倒塌的老屋。
在五乡镇涵玉村有一处王家大屋。年过八旬的徐富财先生说,这座曾出过一名武举人的大屋,少说也有200年的历史。走进院落,里面共有四进,有厢房有祠堂,四面各有一扇大门。“只要大门一关,就是神偷也进不来。住在里面的人,下雨天走来走去不会湿鞋。”老人说,以前这里还曾经是乡政府的办公地点,后来,房子分给了个人,鼎盛时住过30多户人家。随着住户外迁,目前大屋只有三四户老人住着。
古村落古民居何以快速消失?专家认为:农村尤其是山区,由于交通不便、经济来源较少,许多年轻人选择到城镇打工,或远赴大都市落脚,村庄里只留下一些老年人。随着时光流逝,老年人越来越少,村庄日益空心化、老龄化。房屋需要有人住有人打理,才能永葆活力;一旦无人居住,房屋难禁风吹雨打、虫蛀蚁蚀,就会摇摇欲坠。记者了解到,在鄞州区咸祥镇、横溪镇和海曙区横街镇等地,有不少老屋面临倒塌的境地。
除了年久失修自然倒塌,还有许多古村落、古民居,是在新型城镇化、城市外延扩展等大背景下消失的。
以东钱湖为例,原来东钱湖镇共有36个村,且多数是古村。最近15年,东钱湖周边拆除古村近20个,如今只剩下韩岭、郭家峙、殷湾、城杨、洋山、东村、西村、前堰头、陶公、建设、利民等10余个村庄。
缺资金缺人才 更缺保护意识
宁波是第二批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名城不是空城,而是由许许多多名镇名村、历史文化街区、文保单位(点)以及历史建筑、传统风貌建筑等组成的。保护古村落古民居,也就是保存了名城的细胞和肌理。
对古村落古民居缺乏保护意识,是造成其大批消失的重要因素。有些决策者认为旧村庄老房子有碍观瞻,不如一拆了之,还可腾出宝贵的土地资源来。有些原住民保护意识不强,认为自家的房子想怎样改建就怎样改建,以至于古村落中出现了不少风格突兀的现代建筑。
近年来,有些村庄打着环境整治、新农村建设的旗号,对古建筑进行“涂脂抹粉”。或将青水墙一律刷白,造成“千村一面”的徽派风格;或大搞彩色墙绘,把村庄弄得花花绿绿。如姜山一古村内的明清建筑上,出现了许多山水画、标语组合而成的墙绘,让来访者有“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缺乏维修资金,是古村落古民居保护的一大难题。一间老屋修缮一下,少则几十万元,多则上百万
元。作为古村所在地的村委会,要拿出这笔资金十分困难。而不少古民居的主人在外谋生常年不归,要想动员他们出资维修,也几乎不可能。上面提到的涵玉村王家大屋由于年久失修,渐渐变得破烂不堪。去年10月,涵玉村村委会向上级争取了一笔资金,共花费300多万元,对房屋进行翻修,更换了部分瓦片、桁条、椽子。“房子修过以后,睡觉也踏实了。”徐富财老人高兴地说。
专业人才缺乏,也是古村落古民居保护中遇到的大问题。古村落古民居维修,需要总体规划和专业设计,设计人员需要懂得村落和民居的历史、建筑风格、文化价值等,这样的专家很少。如果是外行人随心所欲地指挥或决策,就会将古村落古民居搞得不伦不类、不中不洋。
“活化”保护 让古村焕发生机
将祖先遗留下来的古村落古民居保护好,是当代人义不容辞的职责。有关专家认为,古村落古民居按照其价值,大致可分为三类:第一类是必须保护的;第二类是在保护的同时可适当利用的;第三类是可以改建的。而“活化”保护,是古村落古民居保护行之有效的方法。
在这方面,我市已有不少成功案例。奉化岩头村在保护中发展乡村旅游,规划为纲、政府补助,以良性“活化”循环,让古村焕发生机。宁海许家山村,在保护以石头为特色的古村建筑风貌的同时,接通登山游步道,引入旅游新业态。海曙区李家坑村,对破旧房舍进行维修,新引入的民宿与古村保持同样风貌。这些村庄的原住民依然留在村中,随着游客的“闯入”,也给他们带来农产品销售、房屋出租等经济收入。
东钱湖陶公岛上的建设村,有许多家族世代聚居的墙门,著名的有椿茂里、顺兴里、县官墙门、珠山四合院等,均为清末民初的建筑。如何保护好这个古村落?建设村党支部书记朱球说,在请专家编制古村保护规划后,去年村里启动保护工程,重点是将全村道路恢复当年的石板路。不但主干道要铺石板,小弄堂里也铺,这是一个庞大的工程。石板下面,排水排污、通信、强弱电等管线都会预先埋好。同时,还将修筑一些古意浓厚的景观。
为了节省经费,朱球成为“破烂王”,哪里有旧村旧屋拆迁,他就将人家拆下来的旧砖瓦、旧木头运来,用于老房的修缮。“不但省了钱,用旧料修缮的房屋更接近原来的风貌。”他说。
那些修缮过的老院落如何利用?建设村的计划是,一幢建筑用来建一个小型博物馆,其他几幢可以出租办民宿或进行商业开发。
而咸祥24间走马楼由政府出资修缮后,正在成为一所以办展览、搞创作为主的乡镇文化场所。
古村落古民居是历史文化的见证者。专家指出,保护好古村落和古民居,地方政府的重视是关键。同时,要处理好新农村建设与古村保护的关系。对于尚未能确定用途的,可以先保护下来,慢慢修缮,避免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
对古村的态度 决定了它的未来
宁波市文物保护所所长徐炯明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对于如何更好地保护古村落古民居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和建议:
古村落作为稀有资源,应作为地方政府的重要资产进行管理,作为一种特殊的资本推向社会,以有偿或无偿使用的方式提供给社会,让有识之士利用起来。
政府要处理好土地资源管理与古村保护之间的关系,尝试让城市居民或返乡子孙进入古村居住,为古村注入新鲜血液。
政府有关部门能否拿出一些配套资金,支持村民保护古民居,防止其继续损坏。
同时,要对古村的环境风貌与建筑风格加强保护,防止因修缮而发生风貌与样式的改变。在维修时一定要请专家指导,避免因村民的随意行为而造成严重失误。
既要保护好古建筑,又要让村民生活水平不断提高,有何双赢的措施?徐炯明建议,有关部门可以研究出台一些置换补贴政策,让古村落和古民居有更多保存、发展的可能性。
宁波最美古村落、古民居、古建筑守护人
10个“最美古村落”:海曙李家坑村、江北半浦村、鄞州走马塘村、奉化青云村、东钱湖建设村、余姚中村和柿林村、慈溪方家河头村、宁海许家山村、象山东门渔村。
10处“最美古民居”:海曙鄞江镇鲍家墈村鲍家墈地房民居(275号、276号),鄞州姜山镇走马塘村日房后新屋、横溪镇上街村王家大屋、咸祥镇24间走马楼,奉化裘村镇马头村惟暨堂、甲岙村甲岙地房,慈溪鸣鹤古镇银号客栈,宁海力洋镇力洋村五门大宅、桑洲镇麻岙村陈家三台,象山东陈乡东陈村陈汉章故居。
10位“最美古建筑守护人”:特别致敬人物杨海定(奉化青云村)、邬毛银(鄞州走马塘村)、陈贤灼(奉化马头村)、葛招龙(宁海县级古戏台非遗传承人)、徐培良(宁海县文广局)、王式华(宁海麻岙村)、谢才华(象山樟岙村)、方岳兴(象山溪里方村)、朱球(东钱湖建设村),陶海燕、杨古城(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