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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末前奏

2018-03-16 16:25:54 来源: 浙江在线 周海鸟

  夕阳斜挂于一棵苍老的松柏上,松柏的枝条上凝着雪霜,这是我存留于记忆中的岁末的背景。

  岁末的天气通常冷得彻骨。院子里的水缸,冻了一层厚厚的冰块,圆形的,透明的,还有一只不小心掉进里面的昆虫,几片褐色的枯叶,被一场猝不及防的西风凝结,凝结成一块透明的琥珀。我们试图将它从圆口的大水缸里取出来,作为年宴上晶莹剔透的大圆桌。丰盛的饭菜,整齐地码放在透明的大冰块上,如果再来几块干冰,云烟缭绕,宛如仙境了。当然,这只是我们一厢情愿的想法,天真的愿望是很难达成的,就像我时常眼巴巴地望着夏夜的星空,指望它能掉下几颗璀璨的星星,串成项链,让整个冬天都精致明媚。

  当我们掰着手指头,数着挂历,仔细聆听一年终结的钟声时,每家每户陆陆续续翻天覆地了起来。干干净净的桌椅被搬到空旷的院子里,擦了又擦,洗了又洗,明净的玻璃窗重新又擦了一遍,黑乎乎的铁锅,热烘烘的灶台,钢丝球擦了,板刷刷了,让无数油污灰尘竞折了腰,无处可藏。阳光明媚的时候,井边总是不停地回荡着“洗刷刷,洗涮涮”的节奏。彼时,房前屋后,那叫一个壮观,散发着皂香的床单、窗帘,被面,像一面面五彩的旗帜,呼啦啦地在寒风中尽情飘摇。我们这些不谙世事的孩子们,巴不得尽情穿梭在这些发亮的彩布之间,层层叠叠后,忽然发现自己就长大了。

  一年的日子,就像树上的叶儿,抽了新芽,长了叶片,绿了又黄,黄了又枯,枯了又落,当光秃的枝丫在凛冽的寒风中颤栗的时候,我们守候在暖烘烘的灶前,添着粗砾砾的柴禾,望着火红火红的火苗,欢快地舔着锅底。锅里,大豆,玉米粒儿噼噼啪啪地响个不停,就像猴急的孩子手中的鞭炮声,此起彼伏。然而,比它们还猴急的是我们那一双双贪婪的眼眸,精准地瞄住了胖胖的大豆粒儿,开了花的玉米粒儿。最受我们欢迎的是母亲自制的炒薯片,自家地里收下来的炒花生。秋季,地瓜丰收,洗净去皮蒸熟,碾泥摊平成薄薄的大饼状,风吹日晒,干了,剪成菱形小块,一炒,抓一把揣兜里,每一块都是美妙的记忆。

  也许一件事情令人记忆深刻的部分都在开始和结束,过程因为太过漫长,而被忽略。同样,一年里,多少欢乐和痛苦,多少坎坷和不如意,都被分割成一段段的章节,只有在寂静的空闲里,会被慢慢地想起,偶尔的掂记,就像冬日暖阳里,老人们手中磕的瓜子。同样,岁末留在我印象里的,便是鸡飞狗跳猪吠羊鸣的喧嚣。沸腾的热水,在硕大的铁锅里嘟嘟地唱歌,两条腿的鸡鸭,四条腿的猪羊,慌不择路地跑着,最终都一一在沸水里“死不瞑目”。父亲惊讶于幼年的我,竟然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把一只鸡割破了喉咙,扭断了脖子,面不改色。父亲杀鸡有一绝,他杀的鸡通常都还能再跑上几圈,才英勇仆倒,我一直想不明白,到底是我家的鸡英勇,还是父亲手下留情。褪毛,开膛,取脏,下锅煮,一气呵成,当鲜嫩的肉香味逐渐弥漫在小屋的每一个角落,冬的炊烟在苍白色的夜景里袅娜,蒸腾的热气和昏黄的灯光相互交织。

  我的梦里,终夜便是这升腾的,带着肉香味的云烟缭绕。

标签:夕阳 年终
编辑:江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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