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央视中文国际的纪录片《中国缘》第9集《我在中国修文物》的首播,作为最主要的取景地,金华的风景与风情更多地为世界所知;主人公舞忒也让更多人关注到了文物修复师这个职业。
事实上,我们身边就有一群这样的文物人——33岁的武义小伙钟奇君就是其中之一。他是一个金缮修复师,修文物这件事他已经做了整整15年。
从第8把古琴到第1000件文物
金缮,即以金修缮,是指用天然大漆粘合开裂或者破损的陶器、瓷器、玉器等器物,然后在接缝处敷以金粉或贴上金箔。它是中国古代漆艺的延续,也是文物修复的一个分支。
初识钟奇君,是在4年前的暮春时节,因为古琴的话题。在武义大田乡宏阁村的一间小屋里,他正在以大漆工艺制作人生的第8把古琴“梵音”。因为工艺繁琐、制作周期长,之前三四年时间,他一共才完成了7把古琴,都被全国各地的琴师、专业演奏家收藏。
父亲钟宏云是传统漆艺家,在父亲的影响下,钟奇君从小就对漆艺、美术感兴趣。18岁时,他正式开始做漆艺,或者说从更早时候开始,他就在耳濡目染中对大漆技艺“勤耕深种”。
大约也是这时候,他从一本日本漆艺书籍上了解到金缮工艺。书中的一件金缮展品,从视觉上带给他极大的震撼。他从没想过,原本破损的瓷器,可以如涅槃般获得重生,并且修复得如此美丽。但是,这一起源于中国、发展于日本的修复技艺,在国外许多博物馆里都可以看到其身影,偏偏国内却对它知之甚少。惋惜之余,钟奇君暗下决心,一定要学好这门工艺。
因为有漆艺基础,他的金缮修行之路比别人顺很多,甚至可以说有着诸多优势。“初学者刚接触大漆时,容易引起过敏症状,但我却没有这样的烦恼,立马就上手了。有句流传的行话是这么说的,大漆从来不‘咬’传承人。”
从18岁到33岁,15年过去,钟奇君从摔坏新器皿练手,到拿着战国时期的陶器也淡定修复。“修复了多少,具体的数字已经没有办法考证,但每个月都有几十件,应该有上千件了吧!”
耐得下寂寞,“茅屋山居”修文物
初春时节的晚上7点多,偏远山村的小屋已是一片寂寥。钟奇君仍旧坐在摆满工具的案台前,继续着漫长而繁复的修补工作。
这间不华丽的“茅屋”,就是1000多件器皿被修复如初的地方。每次修复都要花费几周甚至几个月的时间,最长的一次修复了一整年。尽管如此,钟奇君仍觉得修复文物这件事很酷、很棒。“最兴奋的时刻,一定是看到破损的器物在自己手中获得了重生。”
有成功的喜悦,自然也会有“失败”的挫折。“有一次花两个多月修复一个破碎的花瓶,但测试时发现强度不够,这时候我就陷入了纠结、矛盾。”拆还是不拆?他不愿让任何一件经他之手修复的物件沦为“花瓶”,于是花了一天将自己亲手拼贴的成品拆成碎片,又花了两个多月再修复……
修文物流行,引领民间文博热
“金缮不仅是简单的修复,还是艺术再创造,但修复文物与普通器皿修复又不同。”钟奇君修复过当代窑口烧制的茶具,也修复过战国时期的陶器,前者可以再创作美化,后者则讲求以旧修旧,尽可能还原。
有一次,他受人委托修复一只宋朝的香炉。炉子的三个角都已缺失,顶端也有破损。前期准备,他花了很多时间来查阅历史文献,在充分了解炉子的结构、内涵后开始制作模具。经过几个月时间,香炉修复成功。修复部分呈现出半月的形状,环抱着缺口,收尾处圆润柔和,犹如书法一般,不仅帮助香炉重新站起来,也很好地与原器物融为一体。
钟奇君还致力于修复古婺州窑的残缺品。“在武义璟园的婺州窑展馆里,有一半展品都曾经我手修复。这种修复能更直观地展现瓷器原本的样子,也展现不同时期婺州窑的特色。”
此次《我在中国修文物》节目,让修文物这件事被更多人所关注,这是钟奇君最开心的。“得知片子是文物主题,又是在金华拍摄,我反复看了好几遍。有句话说,行业好不好,就看同行多不多。现在,我明显感觉到文物人、非遗人越来越多,这说明中国的传统文化在复兴。”
上周日,金华市博物馆举行了大漆金缮修复体验课,这是钟奇君第二次为“零基础”的普通市民讲课,前一次是在浙江省博物馆。现场参与者和围观市民的热情让他感觉到,“修文物”流行起来,也引领了一波民间文博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