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等奖：水碓山上的怀念

　　为了拜谒一位永远29岁的英雄，在他殉难97周年前夕，我特地来到东阳市横店镇万盛街南端的水碓山。

　　水碓山是横店镇良渡村的一座小山。良渡村是英雄的出生地，英雄在这里度过了少年时代。

　　他叫金佛庄，是浙江省最早的党组织——中共杭州小组的3名成员之一，中共“三大”代表，历任黄埔军校第一期第三学生队队长，教导第二团第三营营长，国民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第二团党代表、团长，总司令部警卫团少将团长等职。

　　很早时，此山的北麓有一部碾米磨粉加工粮食的大水碓，人们就将此山命名为水碓山。金佛庄经常拿稻谷和玉米到这里加工，还时常与小伙伴们一起登临砍柴捉迷藏，这里是他少年时代的乐园，如今已成了人们瞻仰他的烈士陵园。

　　顺着烈士雕像右侧走，是一条不起眼的小路，通往金佛庄故居。1934年金佛庄牺牲后，母亲用他的抚恤金建造了五间二弄房子，里面摆放着他的遗物。1995年，这栋建筑被整体迁建至此，成了金佛庄纪念馆，展陈着他的生平事迹和遗物。

　　严燕是良渡人，也是这个纪念馆的义务讲解员。她告诉我，金佛庄人生的第一站是离开良渡到东阳县立中学读书，确立了人生奋斗目标。

　　1915年，他在东阳县立中学开始“搜讨现代政治、历史等书”，阅读报刊杂志，关心国家时局，对“科学救国”的理想产生了怀疑和动摇。得知袁世凯政府与日本签订了“二十一条”卖国条约后，他义愤填膺。在一次班会活动讨论如何报效国家时，他字正词严地说：“国家和民族已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每个有志青年应站在反抗帝国主义侵略和反动政府统治的最前列。”他明确表示：“志欲舍去研究科学，而从军报国。眼见国家将亡，不应徒作书生，默默以终也！”他的话掷地有声，振聋发聩，立即引起了大家的强烈共鸣。这时，他已下定决心投笔从戎，走上从军报国的理想之路。

　　站在保定军校旧址的图文前，严燕介绍说：“东中毕业后，金佛庄人生的第二站是如愿考入了保定陆军军官学校。”

　　随着她的讲解，我好像看到意气奋发的金佛庄勤于读书、苦练功夫的身影。他思想进步，1922年就加入了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与40多名志同道合的同学一起成立了“壬戌社”，号召大家以武装暴动推翻封建军阀旧势力，彻底改造中国社会。这时，他写了一篇《从我们的方向和精神所产生的一种方法》的论文，给我们描绘了武装夺取政权，推翻封建旧势力，彻底改造中国的宏伟蓝图。

　　“成为一名中共党员，参加中共‘三大’，是金佛庄人生的重大转折点。”严燕如此说。面对中共杭州小组成立地旧址和广东中共三大遗址图文前，我仿佛看到了金佛庄活跃于上海、杭州、广州时的身影，看到了他举起右拳站在党旗前庄严宣誓的情形。

　　金佛庄成绩优异，保定军校毕业后，先后在上海、杭州开展建党工作，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并成为浙江省首个党组织——中共杭州小组3名成员之一。他是中共第一个军事干部，1923年5月，他赴广州出席中国共产党第三次全国代表大会。

　　他才华横溢，能力出众，从排长到连附到营长，职位一路攀升，并得到中央领导的重视。经毛泽东同志提议、中共中央决定并密令他“相机作反对战争之宣传，应随营上阵，不可失掉原有位置……今后为革命所用。”

　　金佛庄不仅是创建黄埔军校的一名得力干将，而且是黄埔军校的政治核心人物，廖仲恺、周恩来等非常器重他。他是黄埔军校国民党特别党部五名执行委员之一，也是周恩来在军校的得力助手。他写下的一篇《军官的心理》，开创了中国共产党人革命军队建设理论的先河。

　　“金佛庄是一名非常出色的北伐名将。”严燕的讲解，一下子把我带到了那硝烟弥漫、战火纷飞的峥嵘岁月。透过展陈的照片，我依稀看到金佛庄驰骋沙场的飒爽英姿。在北伐战争中，他参与平定广州“商团”和滇、桂军阀“刘、杨”的叛乱和讨伐广东军阀的两次东征。在历次战役中，他奋不顾身，冲锋陷阵，数次打退敌军进攻，立下赫赫战功，被擢升为国民革命军团长。蒋介石十分赞赏他的才华，明知他是个公开身份的共产党员，仍多次利用“浙江同乡”的关系拉拢他，暗示他只要脱离共产党，即予以重用。但金佛庄忠于中国共产党，革命信仰坚定，对其拉拢毫不动心，还把这些情况及时向中共中央如实作了汇报。中共中央指示，让他佯装被拉拢，以便秘密监视蒋介石的行动。

　　1926年3月20日，蒋介石策划了中山舰事件，篡夺了国民革命军第一军的领导权，强迫中共党员全部退出第一军。其时，金佛庄正率领第二团部队驻扎在汕头前线。得知这消息后，他在驻地洪家花园愤怒地写下了《传略自述》，回顾自己寻找救国救民真理，信仰马克思主义，走上无产阶级革命道路的历程，表明自己坚决革命、随时为中国共产党牺牲一切的决心。

　　同年12月，为策动江浙地区孙传芳部下，金佛庄主动请命，化装成上海洋行买办深入虎穴。谁知在从九江至南京的轮船上，因行踪泄露，11日在下关码头被捕，因营救不及，12日被军阀孙传芳部秘密杀害于南京雨花台。他是黄埔军校最早牺牲的中共党员，也是第一位牺牲在南京的中共烈士。

　　“谁不知生命的宝贵？谁没有幸福的渴望？”29岁，多么美好幸福的人生啊！但对于金佛庄而言，平静安逸的生活没有使他留恋，枪林弹雨没有让他退缩，生死攸关没有让他动摇。为了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事业，他把短暂一生献给了党、献给了人民、献给了他孜孜以求的事业。正是由于这种短暂、自然与朴实，使革命的意义在他身上体现得更加清晰，党的形象在他身上反映得分外鲜明，使他的事迹有一种信仰的力量。

　　参观金佛庄纪念馆后，严燕陪我沿着石雕像身后通向水碓山顶的台阶继续前进，两旁翠林茂密，微风轻轻吹过，带着丝丝冷意，爬了578级台阶，终于到达水碓山的制高点——金佛庄烈士纪念碑。纪念碑高耸入云，碑下安息着北伐骁勇金佛庄这“精忠报国”者的灵魂。

　　我默默地伫立于烈士纪念碑前，仿佛看见了金佛庄在南京雨花台英勇就义时的画面，好像又看见他英姿焕发地正向我们走来。他是堂堂的七尺男儿，他和千千万万英雄一样，为了祖国和民族的未来，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29岁。

　　良渡是英雄的出生地，这水碓山是他的归宿地。他永远安息于此，守望着蔚蓝的天穹，俯瞰着故乡翻天覆地、日新月异的巨变。

　　此刻，站在英雄少年时曾无数次登临过的水碓山顶，我眼前飞扬着金佛庄那鲜活的面容。我想，水碓山下的横店镇与全国各地一样，历经时代变迁，在改革开放的春风里变得繁荣昌盛，百业兴旺，人们现在都过上了和谐美满的幸福生活，这不就是对烈士最好的告慰吗？金佛庄他们一生追求和用生命与鲜血换来的，不正是这国泰民安、繁荣昌盛的幸福模样吗？作为他的后来人，我们有什么理由不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生活？有什么借口不为祖国的强大兴旺而奋力拼搏呢？

　　离别水碓山之际，远处飘来毛阿敏深情演唱的歌曲《历史的星空》，“历史的星空闪烁几颗星，人间一股英雄气，在驰骋纵横。”是啊，金佛庄29岁的生命犹如一颗耀眼的流星划过天际，他只是历史星空中的一颗星，但那英雄气一直纵横驰骋于神州大地，正时刻激励着我们为中华民族的复兴而砥砺前行。（李民中 东阳市委党史研究室、市档案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