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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初体验”
一张黑白老照片牵出39年前嘉兴农村改革往事
2018-07-09 09:37:39 来源: 南湖晚报 记者 鲍 嘉 实习生 邓雪珂 通讯员 魏衍方 陈 檠 缪丽芬

  目前,嘉兴市档案馆正在举行“岁月留痕、嘉兴记忆”老照片展,用时间刻度划分出了不同时期的历史影像,在“1979年”那一栏下,一张黑白老照片牵出了嘉兴一段农村改革的往事。

  照片记录了当年桐乡高桥公社落晚大队的农民商量“包产到组”的场景,而这,正是农村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前奏。

  当年,安徽小岗村18位农民签下“生死状”,在全国率先搞起了“包产到户”,之后几年间,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席卷全国,开启了中国农村改革的大幕。

  如今,在改革开放40周年之际,新一轮农村改革再一次发力,在嘉兴深化农村产权制度改革中,当年的落晚大队,如今的落晚村,也在阔步向前。

  》》印记

  照片有些斑驳,8位农户围桌而坐,有年轻人,也有老者,面目依稀可辨。其中一位小伙子似乎正在发言,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他。

  这是1979年11月,桐乡高桥公社落晚大队第四生产队的农民们相约在一位农户家,商量着“包产到组”的签约问题,这时,一位摄影师按下了快门,记录下了这一珍贵的历史时刻。

  很多年以后,这张照片被桐乡市档案馆收藏,由于年代久远,这张照片的来源已难以考证,而照片中的主人公,很多也已故去,但这并不妨碍我们一睹当年嘉兴农村改革的真实场景,遥想当年农村涌动的改革力量。

  摄影师按下快门的一瞬间,不仅定格下了这些改革先行者的面孔,也定格下了这一值得铭记的历史瞬间。

  》》故事

  改革前夜,“大呼隆”暴露诸多弊端

  俞海根今年81岁了,思维依旧十分清晰,当年任高桥公社的党委书记,后来曾任桐乡市政协副主席,20多年前退休。

  1971年至1982年,俞海根的“职业公交车”恰好停在了高桥这一“站台”,这也让他有幸经历了那段跌宕起伏的改革历程。

  1979年之前,高桥公社落晚大队在全公社穷得出了名,“一个男壮劳力干一天记10个工分,相当于三四毛钱,女劳力干一天5个工分,只够勉强吃饱肚子。”

  作为落晚大队的联系干部,俞海根察觉到,农民的贫穷状态和“大呼隆”的生产方式有很大关系,“干好干坏一个样,出勤不出力的情况很普遍,‘多劳多得’变成了‘拖劳多得’。”

  农忙“双抢”时,为了抢进度,生产队把农户按照男女比例分成若干班组,各自分配任务,先干完可以先回家。分组作业让农民的劳动积极性有所提高,但一段时间之后,又变回老样子,因为班组之内仍然是平均主义,干多干少一个样。

  此时,安徽小岗村已经搞起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但争议很多,根据中央精神,在边远贫穷地区,如果群众要求包产到户的,可以支持,但浙江作为沿海发达地区,并不在此范围内。

  然而,这并没能阻碍嘉兴农民日益强烈的改革愿望,在落晚大队的一些生产小队,土地改革正在悄悄地进行。

  改革之始,悄悄开会签下字据

  昨天上午,在落晚村村委会,65岁的徐关兴看着记者手机里翻拍的那张老照片,凝望许久,“这是第四生产队,照片有些模糊,过去快40年了。”

  徐关兴是落晚村的老支书,也是当时落晚大队第八生产队的小队长,作为这次改革的见证者和参与者,当年的一幕幕在他口中娓娓道来。

  1979年年末,落晚大队第四生产队首先破除“禁区”,实行“包产到组”责任制,吹响了改革前奏。到1980年春,生产队又将耕地全年承包给了农户,实际上实现了“分田到户”。

  其实,除了第四生产队,其他生产队也对这种“交足国家的,留足集体的,其余都是自己的”的分配方式感到好奇,纷纷效仿。

  徐关兴至今还记得当时《人民日报》的一篇社论,说有三种人不愿意“分田到户”,第一种是不愿意参加劳动的干部,第二种是“懒汉”,第三种是“磨洋工的”。

  徐关兴先在广播中听到了这篇社论,后来又找来了报纸,召集各户开了一个秘密会议。他在会上读了一遍社论,大伙儿纷纷表态:不愿做“懒汉”、不愿“磨洋工”,于是,纷纷签下字据,同意分田。

  第八生产队的分田方式很有隐蔽性,他们将耕地分为口粮田和责任田,责任田负责交公粮,口粮田用于分配,“只动算盘、不动土地”,最后根据“业绩”分账。

  阻力重重,在质疑声中突围

  很快,落晚大队的改革受到了各方关注,质疑和压力也随之而来。

  首先是高桥公社,有两位老同志明确提出反对,县里也打来了电话,要求公社“好好把这个事情管一管”。

  作为高桥公社党委书记和落晚大队联系干部,俞海根的压力很大,但他看到了改革的成效,“农民把土地管得更好了,产量也上去了。”但由于和中央、省委精神不符,他采取了不支持、不反对、不批评的态度,而在群众看来,这便是默许。

  面对县领导,俞海根“躲为上策”,“每次到县里开会,我都坐到最后一排,不给他们批评我的机会。”

  1981年,嘉兴地委专门派出工作组,到落晚大队调查,工作组领导批评了分田的做法,严肃地说:“你们这样是标准的单干。”

  徐关兴当时年轻气盛,当即反驳:“这不叫‘单干’,这也是社会主义的生产方式,叫‘联产到劳’。”工作组在实地考察了分田前后收成的变化后,得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结论:“方向道路有问题,现场效果还可以。”

  “其实我心中有数,只要和中央改革精神相符,一定不会出大问题。”俞海根平时喜欢阅读《农村工作通讯》,他察觉到,农村改革正在一步步走向各个方面,针对最根本的土地问题的改革势在必行。

  坚冰融化,改革全面实行

  改革的成效显而易见。“‘要我干’和‘我要干’的效果就是不一样。”徐关兴说,分田的那一年,第八生产队晚稻亩产达到了700多斤,几乎增加了一倍。

  改革的春风越吹越劲,1981年12月,全国农村工作会议之后,中央正式肯定“包产到户”等农业生产责任制的社会主义性质,“包产到户”得以正名,这为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确立和普遍推广铺平了道路。

  于是,高桥公社干部到落晚大队搞调研之后,提出“联产到劳上轨道”要求,发出了第一个关于“包产到户”的文件,进一步完善“统一经营、分业承包、联产计酬、实行奖赔”的试行办法,至1982年5月,整个高桥公社已全部实行“包产到户”。

  1982年10月,桐乡县委召开了三级干部会议,贯彻全省农村工作会议精神,提出从当年冬种起在全县全面推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1983年春在全县全面推行。

  1984年,浙江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比例高达99.5%,也就在这一年,桐乡全县农业生产获得了恢复性增产,全年粮食和大豆总产量达41.25万吨,比1978年增加4.93万吨,增长13.7%;蚕茧全年总产量11806吨,比1978年增长58.05%;农民人均纯收入达509.30元,比1978年增长230.48%。

  走进落晚村,可以看到一幢幢别墅式的小洋楼,农民的平均年收入已经超过3万元。如今,落晚村正在全面推行农村产权制度改革,土地经营权确权登记率超过80%,这项“死产变活权,活权生活钱”的改革,将让农民收获更多实惠。


  》》点评

  依靠基层的创新实践,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改革极大地解放和发展了农村社会生产力,如今,再次追问这段历史,会得到怎样的答案?

  浙江大学管理学院院长、博士生导师魏江认为,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是制度层面的创新,是土地所有权和使用权分离的创新,也是农村劳动力所有权和成果分配权的创新,它改变的是农民的产出成果分配权、劳动力所有权,突破了传统制度的束缚,对农村发展具有极其深远的意义。

  回望这次改革,桐乡市政协原副主席俞海根表示,中央有精神、群众有需求、符合客观规律,这些因素让这项伟大改革得以成功;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只有坚持群众路线,和人民群众站在一起,坚持改革开放的道路不动摇,生产力一定会持续提高,社会一定会持续发展。


标签: 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生产队;改革;嘉兴;大队;农村改革;公社;俞海根;分田;关兴
编辑: 江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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