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网名“相伴一生8305”的读者给快报官微留言：2017年冬天，你们出过一篇关于杭州澡堂的文章。很多都是开在城中村里的，好多城中村拆迁了，这些澡堂浴室也拆没了，不知道你们今年能否也发一篇杭州冬天还能去的大众澡堂地址。

　　2017年12月26日，快报A04和A05两个版面，专门盘点了在杭州主城区老人冬天可以洗澡的大众浴室。当时提供浴室名称和地址的是张先生，他是一家专门给杭州各家浴室提供热水的公司老板。

　　昨天下午，我联系上张先生。他说送水还在送的，只是浴室比前年少了。

　　“哎哟，这个冬天大众浴室少多了，接下来可能还会减少。从哪里可以看出来呢，你听我讲……”张先生算了一笔账：

　　公司送水师傅早上6点开始送水，要送到第二天凌晨一两点，往年这个时候一天从下沙往返城区将近能跑150趟，去年呢只能跑到120趟左右。一个是澡堂少了，一个是澡堂搬得更远了。

　　“澡堂少，距离远，送水生意不好做。我是和下沙热电厂合作的嘛，利用发电之后产生的低温余热的蒸汽，通过换热器，把自来水加热到90℃，这个本身成本倒没多大变化，主要是人工成本和运输成本增加了。去年一吨热水40多块（根据送水距离相应增减），今年每吨涨价2块左右，一涨价嘛，老板们都要叫苦，其实涨2块补贴师傅和油费也是不够的……”

　　我把2017年杭州城区的大众浴室地图发给张先生（也是他本人提供的），他在图上圈了8个红圈……原本36家浴室，关了8家，下城区5家，江干区3家。新增的也有，但很少，他说下沙水厂附近新增了一家智汇浴室。

　　原下城区华丰东苑清新浴室的吴老板说，这个冬天，好多熟客一见他就问，新地方找着没有。“你不开业我们都没地方泡澡了”。

　　吴老板一直是张先生长年的送水客户。去年5月，因为拆迁，清新浴室关了门。“其实泡澡的需求和市场还是蛮大的。”吴老板有点遗憾。

　　清新浴室开业于2012年，上下两层，540平米，一层浴室一层休闲。男浴室是公共浴室，占三分之二，女浴室是隔间，占三分之一。吴师傅说女浴客少，而且很少有女客人修脚和搓背，最多拔个火罐。

　　经营6年多，吴老板的浴室积累了很多老客，多是社区老人和外来务工者。每年从国庆后一直忙到第二年4月天气变暖，生意最好的时候，每天500多人泡澡，30块一位外加按摩50块35分钟。除去房租30万、人工费30万、每个月水费2万多，一年下来，赚得实在不多。

　　给浴室送热水的张先生，43岁，江苏镇江人。高中毕业学开车，没学会，学厨师，没兴趣。他爷爷曾在杭州修过脚，开过浴室，村里很多人也在杭州浴场干活，1995年，他也跟着来到杭州。他说当年杭州浴室名字里都带个“池”字，平海路的“平海池”、解放路的“明湖池”、中山中路的“渭泉池”、延安路的“湘海池”……

　　“现在这些池都没有了，那时候个体经济还不多，浴池都是国营的。”

　　他跟老乡进庆春路一家浴场当徒弟，第一份工作是修脚。

　　上世纪90年代后期，个体经营的浴室慢慢放开，杭州大众浴室迎来黄金年代，主城区至少三四百家，也就那时候，张先生在古墩路开了自己的第一家大众浴室，紧接着又在文二路、瓜山、杨家村、沈塘桥以及金都苑附近连开多家。

　　后来杭州越来越重视环保，烧水不能用煤或柴油，于是他和杭钢合作，把炼铁炼钢产生的大量热能经过转换产生热水，把热水卖给浴室。

　　杭钢停产后，他又和下沙热电厂合作，用发电后带余热的蒸汽，把自来水加热到90℃，用保温车送到杭州主城区各个浴室。每天张先生公司的保温车往返100多趟，给杭州角角落落几十家浴室送热水。

　　这几年杭州老浴室越来越少，张先生说他也一度也想过关停。

　　“一看到许多老人来泡澡，就想到自己的爷爷奶奶，”张先生说，“老爷子去年走的时候99岁，澡堂算是老人家给我留下的遗产和记忆吧。”

　　去年他还投资60多万，给浴室升级。暖气，汗蒸，茶水，果盘，书吧，还引进了中医理疗。价钱也涨了些，以前泡澡30块钱，现在涨到49元。

　　装修好的澡堂上个月新开业。门前贴了张红色海报。

　　“文苑浴室于2001年12月开张至今，17年来承蒙周边邻居朋友们的照顾，不胜感激！为回馈老朋友们的厚爱，小店奉上一点心意：每天上午8：00-中午12:00，年满60岁的长者，凭借老年卡或身份证享受单人浴资19元/人（浴资原价49元/人）。备注：因场地有限，目前仅有男子洗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