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们,胜利的时候,请你们不要忘记我们!”——最早见到裘古怀的这句遗言,是十余年前,在西子湖畔的云居山上。这句遗言被刻在半山腰的一排三尺见方的花岗岩石上,不远处便是浙江革命烈士纪念馆。
还清晰地记得,当我走过“遗言”面前,驻足凝望,细细品味之下,一股奇异的力量悄然拨动我的心弦。我惊讶于自己的怦然心动——是什么力量,让如此简短、平白的一句话能叩击一个人的心扉?!
再次见到遗言,是在位于象山港畔的大埠村裘古怀烈士事迹陈列馆里。一道照壁上,漆黑的底色映衬鲜艳的红字——“同志们,胜利的时候,请你们不要忘记我们!”强力的色彩反差在冲击视觉的同时,文字的力量依然还叩打我的心房。
裘古怀烈士事迹陈列馆照墙上遗言
裘古怀烈士事迹陈列馆外景
裘古怀烈士事迹陈列馆坐北朝南,是一座二层中式建筑。整个展馆以“信仰”为主题,分“信仰˙确立”“信仰˙升华”
“信仰˙追求”“信仰˙坚定”“信仰˙如磐”“信仰˙召唤”等六个部分展示裘古怀的革命一生。
在这里,通过参观裘古怀烈士事迹陈列馆,使我对十余年前的“惊讶”一下释怀。
裘古怀烈士事迹陈列馆内景
我终于明白,使这句遗言拥有冲击心灵力量的是裘古怀激荡壮烈的战斗经历。展馆里一张“裘古怀从军路线图”清晰地勾勒出裘古怀的战斗经历:1925年11月,南下广州考进黄埔军校第四期学习,1926年7月到叶挺独立团从事宣传工作,8月参加汀泗桥、贺胜桥战役,10月参加武昌战役。1927年8月1日,参加南昌起义,而后又在潮汕一带作战,因伤辗转回宁波治疗。战争年代,硝烟炮火,枪林弹雨,把裘古怀历练成一位“虎胆英雄”。冲锋陷阵、无惧生死的作战经历使他有资格说出“胜利的时候不要忘记我们”!
我也终于明白,使这句遗言拥有冲击心灵力量的是裘古怀不屈不挠的斗争精神。“裘古怀浙江革命足迹图”粗略展示了裘古怀在白色恐怖之下开展地下革命工作的经历。1928年1月,奉化暴动失败后,裘古怀受组织指派,化名周梧秋以教师身份到萧山开展团建工作,建立萧山第一个共青团组织;2月底,到富阳指导成立中共富阳临时县委。4月底,裘古怀同卓兰芳一道代表浙西特委在龙游宣布成立中共龙游县委。7月,裘古怀以浙西特委身份巡视龙游,并起草《告龙游民众书》。8月中旬,裘古怀指挥兰溪秋收暴动,暴动连续几天,对反动当局造成很大震动;兰溪暴动失败后,裘古怀调任共青团浙江省委常委,奔波在浙西、浙东一带,发展党团组织,开展党团工作。1928年 12 月,裘古怀代理团省委书记,领导全省共青团工作……
近一年时间里,裘古怀不畏艰难险阻,怀着满腔热情和火热激情,在浙江大地播撒革命火种。不屈不挠的战斗精神、舍身忘我的奉献精神使他有底气说出“胜利的时候不要忘记我们”!
我也终于明白,使这句遗言拥有冲击心灵力量的是裘古怀牢不可摧的坚定信仰。裘古怀在宁波省立第四中学求学期间,组织领导了多次学生运动。省立第四中学是革命的熔炉,裘古怀在那里得到恽代英等革命先驱的思想引领,树立了革命初心、坚定了革命信仰。弃笔从戎去广州前,他在写给同学的一封信里说:“……想到那边去过苦的生活,尽我的能力,为民族、为国家、为劳苦的群众来死中求生。”这份初心陪伴他的革命一生,即便被关押在浙江陆军监狱,身陷囹圄的他依然坚持斗争。他起床之后或就寝之前总是唱着“因为我们有极坚强的信仰,世界才能在黑暗中拥出太阳!”裘古怀在狱中参与建立特殊支部,组织领导狱友们开展绝食、“发折子”等斗争。他还创办《火花》《洋铁碗》刊物宣传革命思想,为狱友编写识字课本。坚定不移的理想信念、至死不渝的忠贞品质使他有信心说出“胜利的时候不要忘记我们”!
1930年8月27日8时,浙江陆军监狱内岗哨林立,狱卒荷枪实弹。裘古怀被押赴刑场,与他一同就义的还有18位政治犯。裘古怀在临刑前,伏地草就遗书。其中他给党组织和同志们的信中写道:“……我满意我为真理而死!遗憾的是自己过去的工作做得太少,想补做已经来不及了……同志们,壮大我们的革命武装力量,争取胜利吧。胜利的时候,请你们不要忘记我们!”
裘古怀的人生仅有25个年头,他用耀如流星的生命书写了这句遗言。质朴无华的文字包含深沉的感情、必胜的信念和殷切的期望。他是在叮咛后人不要忘记千千万万抛头颅、洒热血的革命先烈;不要忘记他们的革命初心和为之献身的共产主义事业;不要忘记让他们分享革命胜利、人民解放的喜悦。
是的,胜利的时候,我们并没有忘记他们。1991年9月,位于西子湖畔的浙江革命烈士纪念馆建成并对外开放,是浙江省规模最大的烈士纪念建筑,展陈有近350位革命烈士的斗争史迹,其中包括裘古怀;2001年,在裘古怀生前开展团建工作的地方——萧山所前镇,占地近500平方米的缪家小学被重新装修,改建为萧山青年运动纪念馆,纪念馆门庭摆放着裘古怀半身塑像;当年关押裘古怀等革命志士的浙江陆军监狱遗址、现为杭州望湖宾馆的地方竖立着一座“旧址”纪念碑和一座死难烈士纪念亭,以示铭记;2012年11月27日,《人民日报》刊登《信仰的味道》,短短千余字的文章中,有一段150多字的文字讲述裘古怀烈士的革命事迹,此文被习近平总书记多次点赞;2020年7月,在裘古怀的故乡松岙大埠村,占地1350平方米的裘古怀烈士事迹陈列馆建成开馆……
“同志们,胜利的时候,请你们不要忘记我们”——裘古怀的遗言充满力量,被铭刻在大地上的同时,也必将铭记在人们心里。(陈黎明 宁波市奉化区委党史研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