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奖:三色蚂蚁岛

来源:舟山市史志研究室、市档案馆 赵利平

(一)

  蚂蚁岛很小,在舟山沈家门外的海里趴着,象一只蚂蚁,所以叫蚂蚁岛。

(二)

  这次到蚂蚁岛,是参加单位组织的党支部活动。印象最直观、感觉最强烈的是,蚂蚁岛很红。变成了网红打卡地。

  建在码头边的客运大楼挂着红色的蚂蚁岛三个大字,字上方是一颗红色的五角星,另一处墙上挂着摡括蚂蚁岛精神的十二个红色大字:“艰苦创业,敢啃骨头,勇争一流。”走在码头旁的街道上,发现“蚂蚁排档”招牌也是红色的。走进听取介绍的会议室,悬挂着多面红色的党旗十分的抢眼,我手中的杯子也喷漆一面红旗。蚂蚁岛事迹展示馆,墙上展示的一个个为蚂蚁岛作出贡献的人物事迹都以红色作底色。

  我喜欢红色。对于我们这个六十年代初出生的人群来说,红色象征着革命,象征着激情燃烧的岁月。岛上的同志向我们介绍,蚂蚁岛正在打造红色教育基地。

  蚂蚁岛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就很红。我在会议室重新看了那时拍的反映蚂蚁岛革命和建设的电影纪录片。每次走进蚂蚁岛都会看一次,每看一次,内心都起波澜。在那个时候,能拍成电影纪录片,那影响力远远大于而今上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节目。

  当年刘少奇同志视察舟山时,专门把负责人叫到海军的舰上听取汇报。据说,刘少奇同志说过,小小蚂蚁赛苏联。也有种说法,这话是苏联真理报记者在蚂蚁岛采访时说的。

  我们在会议室观看了中央电视台拍摄的《国家记忆》栏目。听着那些脸上爬满皱纹的老人回忆往事,看着她们步履蹒跚着消失在镜头里,深感往事并不如烟。五十年代的故事能够成为国家记忆的一部分,在舟山只有蚂蚁岛,在浙江全省都是很少的。

  蚂蚁岛也有不红的时候。至黑的时刻,是文化大革命。随着刘少奇同志作为最大的走资派被打倒,蚂蚁岛也成了走资派树的“黑典型”。

  这次到蚂蚁岛,大家对体验五十年代蚂蚁岛的生产、生活场景很感兴趣,一些同志观看精心设计、装修过的三八海塘斜面;一些同志摇船用尼龙绳;一些同志坐在水塘里的仿渔船上。

  我们来到似乎是人民公社旧址的一处平房。一部分同志在广场的小凳子坐下来,体验搓草绳;一部分同志则在屋子里观看一些展示品。我悄悄地从屋子里走出来,沿着石级往山上走。没走几步,我就停了下来。

  我看到旧平房靠西的门口上方有“人民公社”的字和一颗“五角星”,看上去有点陈旧。

  说实在话,我对蚂蚁岛是全国第一个人民公社的历史兴趣不大,但久违的“人民公社”躲在这个有点寂寞的地方,让我有点喜出望外。历史是不需要打扮的,越陈旧越破落,越能听到真实的声音。

  蚂蚁岛的真实声音,我以为,是从五十年代开始凝聚在岛上、至今仍在岛上涌动的蚂蚁岛精神。蚂蚁岛的红,主要靠传承这种精神、活化这种精神。如果不去做传承、活化的文章,只做些表面文章,那这种精神就会变成化石,就会变成死文化,那这种红就会褪色。

  从人民公社的旧平房出来,我问陪同的充满青春活力的小姑娘:“现在, 蚂蚁岛还有人在践行蚂蚁岛精神吗?”

  她肯定地、不借思索地回答我:“有。”

(三)

  蚂蚁岛的底色,还是春暖花开时涌向三八海塘和码头的那种颜色。那种大海的颜色,那种波澜壮阔的蓝色。

  像舟山的任何岛一样,蚂蚁岛因海而生,但也因海艰难。蓝色大海给岛带来丰厚的馈赠,也带来交通的不便和陆地的局促,更带来空间的封闭。

  蚂蚁岛精神,说到底是生活在那个岛上的人们利用大海、征服大海而形成的精神。

  陪同我们的小姑娘绘声绘色给我们介绍往事。当年蚂蚁岛的妇女,靠搓草绳、买家里的火囪,帮助集体积累资金,硬是为集体造起了两对崭新的大捕船,这船被人们称为“草绳船”、“火囪船”。蚂蚁岛的妇女不但参与利用大海的事业,也参与征服大海的事业,她们响应政府“围海造田”的号召,硬是依靠简易的工具,筑起了目前还在使用的“三八海塘”。

  听着小姑娘的介绍,我问,这种精神,现在还在岛上流淌吗?

  小姑娘没回答我,而是把我们带到了虾皮加工园区。

  虾皮加工园区,并没有高楼,只是一些平房。空地上停着几辆装满虾皮成品的车辆。

  陪同的小姑娘给我们念了一首民歌:“蚂蚁爬在海中央,四面海水晃荡荡,海中挂起大蚊帐,专捉虾兵和蟹将。”

  虾皮加工园区的饭虾原料很多来自岛上渔船捕获的。也有一部分是外地投售过来的。

  我们走进虾皮加工车间,看到一层层雪白的虾皮正从生产线上滚下来,被工人们麻利地装进纸箱。

  企业主自豪地告诉我们,以前虾皮两种方式,一是日晒,叫生皮。二是烤熟,就叫熟皮。

  近几年来,为扩大生产规模,提高虾皮质量,开拓市场,他们引进了土建烘道加工虾皮技术。蚂蚁岛的虾皮产量占全国的70%左右,外地有不少客商指定要蚂蚁岛的虾皮。蚂蚁岛因此被称为“虾皮之乡”。

  我们围着烘道生产线,看虾皮源源不断地落在摊片上,晶莹透明,干湿一致。我忍不住撮起几只虾皮含在嘴里,又香又鲜,微带一丝丝的甜味。

  渔业从五十年代起,就是蚂蚁岛的主导产业。蚂蚁岛的不少全国先进集体和先进个人都是从渔业走出来的。在市场经济大潮的今天,以往那种“艰苦创业,敢啃骨头,勇争一流”的蚂蚁岛精神,仍然通过小小的虾皮顽强地展示出来。

  从虾皮加工园区出来,我们来到了扬帆集团的子公司东海船业有限公司。在厂区的道路上,碰到了公司负责人蔡总。

  蔡总告诉我们,东海岸公司一直将自动焊的扩大作为主攻方向,取得了不少技术成果。7800车汽车滚装船主甲板以上结构采用先进的柔性设计,货舱无横向舱壁,在国际同类船型中处于领先水平,也开创了该类型由国内船厂自行设计、建造的先河。去年,将该系列船码头建造周期缩短到70天以内,该系列船6#、7#相继交付。我看到“艰苦创业,敢啃骨头,勇争一流”的蚂蚁岛精神也在东海岸闪耀。

  离开企业,一艘新船出坞朝着蓝色的大海缓缓驶去。

(四)

  蚂蚁岛的山是绿色的。那是我最喜欢的颜色。

  说老实话,我来过蚂蚁岛多次,还没爬过蚂蚁岛的山。

  早就听人们说过,蚂蚁岛人去世,墓都建在对面的小蚂蚁岛上。如此说来,蚂蚁岛的山可能是全中国唯一不建墓的山。那这山实在是太生态、太美丽了。我想如果走在无墓的山道上,面眺大海,那心情肯定是非常愉悦的。一方面,我想体验这样的感觉,另一方面也想实证一下,这山到底建不建墓。

  小姑娘似乎感觉到了我对这座山的想往,在码头等候船只的时候,给我们念了一首由老作家陈山整理的《蚂蚁山》民歌:“蚂蚁山蚂蚁山,蚂蚁原是癩头山,山上白石岩,山下黄沙滩”。

  那么,这癩头山是如何变成小青山的呢?

  小姑娘给我们介绍了一位已经埋在小蚂蚁的老人,他叫盛再堂。

  我穿越到1954年,看见还是年轻小伙子的他从外岛回来,带来了4斤樟树籽和8斤杉树籽,建起了苗圃。

  树苗育出来后,他和乡亲们一起把一棵棵小樟树、小杉树种在土地贫瘠化的癩头山上。五十多来,他把所有的心思化在这山上的树上,不断地种植、不断地养护。

  事非经过不知难。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中国的农村是用柴草煮饭烧菜的。我记得小时候,家乡的山头都是被砍柴砍得光秃秃的,一棵树要活下去并不容易。

  但是蚂蚁岛的癩头山越来越绿了。这跟盛再堂几十年如一日种树、护树是分不开的。

  种树并不是一个很伟大的壮举。但是一个人把种树作为毕生的事业,这样的精神正是蚂蚁岛精神的生动写照。

  我听陪同我们的小姑娘说,盛再堂老人的女儿盛成芬接过了父亲的班,她现在是蚂蚁岛的林科员,种树护林也有三十多年了。

  我一直认为,一个人如果什么都不会做,那就去种一棵树吧。

(五)

  一个岛有红色,就有动力,有激情。

  一个岛有蓝色,就有生存,有发展。

  一个岛有绿色,就有生机,有情怀。

  一个岛有红、蓝、绿三色,即便小得如蚂蚁都会有生生不息的精神,都会有沉沉搏动的文化……(赵利平 舟山市史志研究室、市档案馆)

编辑:毕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