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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年猪

2018-03-16 16:26:02 来源: 浙江在线 肖胜洪

  民间曾有一句谚语:小孩盼过年,大人盼插田。是说过年是小孩子们最开心的时候:一不要做事,二是学校放了寒假,三还可以穿新衣服,而且整天走亲访友,玩伴多,吃得好、玩得好。不过许多传统的习俗现在慢慢都没有了,比如杀年猪,在儿时的记忆里却是很有趣的。

  在我们老家,腊月二十四小年那天杀年猪。爸妈一大早就忙起来,先拿来柴火,架起一口大锅开始烧开水,再准备一把长凳、一个大盆。屠夫来时,水差不多就烧开了。屠夫先把长凳放倒,把大盆放在长凳前面,盆里放一些盐,盆边放着一把锋利的,柳叶型,尺来长的尖刀。

  我们家的年猪通常是一头三百多斤的花猪,长着黑白相间的毛,这是一种全国闻名的优质猪,肉质细嫩,味道鲜美,膘厚体壮,嘴巴子短,腿杆子长,因为从来不喂饲料,只喂些剩饭剩菜和青菜萝卜,是有名的“运动健将”。农村的猪都关在猪圈里,我们家的猪进出猪圈从来不用开门,轻轻一跃就进去了。有时为防止它窜出来闯祸,就用砖头把门砌高一些,但只要有容身的空隙,它总能轻松“跨栏”进出。

  这回屠夫打开圈门,几个力气大的亲友就进去捉它。捉猪是很有讲究的,只能揪它的耳朵和尾巴,前面两个大力士一人揪一只耳朵,后面一人紧紧攥住尾巴,尽力提起,使其脚不能在地上着力,着了力就捉不住了。当下捉了它拖将出来,猪即四脚乱抓,拼命挣扎,嘴里发出尖厉的叫声。

  拖出来后,把它四脚微朝天侧身按倒在长凳上,几个人一齐按住,屠夫转到它背后,用膝盖顶住它的肩部,左手挽住其下颌,连鼻子一把抓牢,使劲往后扳直猪的脖子,右手拿起尖刀,刀刃朝外,斜斜扎入,直至心脏,拔出刀来,温暖的鲜血激射而出。屠夫赶紧将大盆移近,承接猪血。大概过了一两分钟,直放了半盆鲜血,猪慢慢不再哀号,四肢抽搐几下后也不再动弹了,众人方放开肥猪,屠夫拿尖刀在猪的一条后脚上切了一个口子,就猪身上擦拭了刀上血迹起身。爸爸打来半桶清水倒入盆中,用手搅拌均匀。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待血凝固了,用尖刀划成一寸见方的小块,汆着吃。

  只见屠夫拿来一根铁棍,两米来长,拇指粗细,从猪后脚切口插入,顺着皮下,从肚皮或肋部直通到其他几只脚及耳根。通毕,即用嘴向切口内吹气,一边用木棒在猪身上用力抽打,好让空气把猪皮胀满、胀硬,这样等下刮毛的时候就会轻松许多。吹毕,拿麻绳扎牢切口。妈妈拿大瓢舀来开水向猪周身浇烫,头部等角角落落稍多浇,边浇边用手试着拔几下,不能太生,也不能太老。然后,屠夫拿过铁刮刮起毛来,不一会就刮得干干净净了,只剩下猪头、猪尾和猪脚难以处理。现在工具先进了,点燃连着煤气的钢喷嘴,呼呼地给它燎几遍,再顽固的硬茬都无处藏身。

  拿来一把长梯子,屠夫用一把双节铁钩,一头从猪尾巴和肛门之间伸进去勾住脊椎,一头勾到梯子横档上,众人合力把梯子架起来。圆鼓鼓的、白白的肥猪就倒挂起来了。锋利的阔叶尖刀先绕猪屁股割一圈,再把裆部划开,拿一根两尺长短的木棒从里面把两条后腿撑住。然后先用尖刀打开猪的腹腔,仔仔细细整理猪肠子,从大肠到小肠,到胃,再到喉。非常仔细和小心,以防止猪的粪便等污染猪肉和内脏。接下来再依次清理胆、肝、胰、心、肾、肺及板油等内脏。清理胆囊时务必要小心,倘若不小心弄破,胆汁的苦味沾在猪肉上,洗都洗不干净。清理完毕再完全打开其胸腔,再分好边,猪头、猪脚、肘子要单独切出来。亲友们就纷纷聚拢来,这个要这一块,那个要那一块,屠夫指哪剁哪,拿屠刀一一分切好。

  所有工作仔细做完差不多就是中午了,妈妈割了两三斤猪肉,加上猪肺、猪胰、猪肝、猪血等来招待屠夫和众亲友,即所谓的杀猪菜。酒菜备好,先敬神灵和祖先,然后开席。

  杀年猪在当时是非常隆重的,附近的亲友、邻居都来帮忙,来围观,指指点点。不时点头赞叹,不住地说着祝福和羡慕的话。年猪杀完,然后杀鸡宰鹅,杀羊捉鱼,腊月二十八以后就不再杀生。小年以后,年味变浓了,再备些年货准备过年,大家就不能再说赃话了。

标签:年猪 过年
编辑:江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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