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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晚报】沧桑一城许多事 衢州与历史毗邻

发布时间: 2015-04-19 18:45:12 来源: 北京晚报 作者:

  旧县志上的衢州城区图如一张脉络宛然的叶片,出世般的宁静、古典,却不知当年的六大城门下,回荡着多少厮杀声和兵戈相击声?只是当年的峥嵘岭已成公园,曾经烽烟涌动的大南门下也成了到处都是仿古建筑的坊门街,只有那些旧城墙砖,还镌刻着往日的那些记忆。

  铁城

  写作长篇小说《买办的女儿》的三年间,我成了一个狂热的战争史爱好者。在我工作室的墙上,挂满了十九世纪六十年代前后那场著名内战的双方参战及伤亡人数表、火力配置、行军地图及战场形势图。一个陌生人如果贸然闯入,他会有一种时空错乱之感,恍然进入了半世纪前一个将军的指挥所。

  小说中,钱庄小伙计陈小羊与买办的女儿杨樟梅的爱情故事是在这样一个乱世烽烟的背景下:1860年冬天,太平天国的上游基地安庆受湘军曾国荃部围困成了一座孤城,天京高层意识到屏障将失的危险,展开了一场旨在解安庆之围的大规模军事行动,具体策略是英王陈玉成部沿长江北岸西进,忠王李秀成部取道皖南,沿长江南岸与之平行西进,两军以此钳形攻势南北夹击武昌,然后沿长江东下。但阴差阳错的是,两军未能如期会师,陈玉成部东下救援安庆不成,败走庐州,李秀成和他的堂弟李世贤部在湘军名将鲍超追击下,也掉头开回浙江,想以开辟江南战场赢得比分来挽回颓势。李世贤部兵锋直指浙西南,打下遂安、寿昌、龙游,又连占遂昌、松阳、处州、永康,把侍王府建在了富庶的金华城。不久,李秀成部摆脱追军跟进,带着号称七十万的大军从常山撕开一个口子,杀入防守空虚的浙江。

  在浙西一个叫衢州的城池前,他乱潮般涌入的兵马被阻住了,攻打数日都没有得手。眼看夺城无望,李秀成绕过此城,再过兰溪北上严州,率大军浩浩荡荡往省城杭州而去。

  一路攻城略地的天国名将,没想到浙西区区一城会拦住他的去路。尽管未能拿下此城无损于他的这次军事行动,但心情之懊恼也是可想而知。

  三年前(1858),因天京内乱已然远遁四川的翼王石达开,也是在这座城池下遇挫,大军攻城三月而不下。

  由此上溯近两百年,清初“三藩之乱”之时,起兵呼应吴三桂的耿精忠,也是在这里的城墙下折戟而归,他的部队围城三年都不能突入一步。

  此城由此而称“铁城”。

  看到那段旧城墙时,我有点小小的激动。说是一段,其实只是车水马龙的大街一侧的几截断垣。穿过去,就是现今中心城区的柯城区府山街道。

  十一月底的天略有些阴沉,我抬头看这青灰色的城墙砖,墙缝间的草色已然枯黄,风卷着叶子打着旋,越过这段旧城墙,飞往另一边的寻常巷陌。

  我一眼就辨认出了这是一段明城墙。南方的城池,能保留民国时期城墙的,百不过一二,像衢州城,能如此完整地保存五百年前的旧城墙,实在是太难得了。

  更让我吃惊的是,衢州至今还完好地保存着六大古城门:东门、大南门、小南门、水亭门、小西门、北门。

  我观中国城市史,泰半就是一部冷兵器时代的军事史。雷海宗先生在上世纪初叶谈论中国的兵与文化,说到贵者称“士”,贱者称“庶”,春秋时期只有贵族出身的才有资格当兵打仗,由此培育出了一种临难不惧、慷慨磊落的刚毅精神,而战国以后,辩士纷出,江山成了一帮游说之士舌间的玩物,士人的血气被阴谋家们消磨殆尽。古来征战地,偏多英雄骨,这或许可以用来解释,民国以来这块土地上何以出了那么多从戎之士。

  历来筑土为城,大抵是得水陆通商之便,会聚四方生民,但从这座城市的建城史来看,东吴那个叫郑平的将军之所以拿衢江边的峥嵘山构筑城池,首先是出于军事上的考量。在这之前,衢州虽已有县级行政建置,但县治并不在此。地理学家顾祖禹在《读史方舆纪要》里说,“衢州居浙右之上游,控鄱阳之肘腋,制闽越之喉吭,通宣歙之声势”,正点出了此城作为浙、闽、赣、皖四省通衢的战略意义。从公元六世纪至上世纪中叶的一千三百余年间,衢州城历大小战事五十余场,几乎每隔二十年,它都要经受一次血与火的洗礼,最初构筑此城的郑平,于此方生民,功焉?罪焉?

  旧时的东门、大南门、小南门、北门四座城门通陆路,外绕护城河,内筑月城,城与城之间还有马道相通。水亭门与小西门虽无月城,却面临着江阔水深的衢江。旧县志上的衢州城区图如一张脉络宛然的叶片,出世般的宁静、古典,却不知当年的六大城门下,回荡着多少厮杀声和兵戈相击声?只是当年的峥嵘岭已成公园,曾经烽烟涌动的大南门下也成了到处都是仿古建筑的坊门街,只有那些旧城墙砖,还镌刻着往日的那些记忆。

  与历史毗邻

  这座城市的文化记忆还不止于此。它还是南孔家庙的所在地。约千年前,山东曲阜孔氏的一支,约在1130年迁到了衢州,第一个携家带小来此定居的孔姓男人叫孔端友,他是孔丘第四十八代孙……

  更早的时候,它还与一个关于围棋的故事有关。故事发生在晋朝,此城东南十余公里的烂柯山,一个砍柴的年轻人观人下棋,等到一局终了,斧柄都腐烂了。我总觉得梁朝时任昉在《述异记》里讲述的这个故事,其主题是对时间流逝的叹息。那年轻人回到了他的村庄,“既归,无复时人”,没有一个人认识他。他走在家乡的道路上就好像走在异乡,因为他来到的那个家乡是几百年后的。

  还有十八世纪伟大的短篇小说作家蒲松龄讲的本城“三怪”的故事……

  然而我来此间,不为访古,是来看府山街道志愿者家园的“心愿树”。那些大大小小的愿望,无论是物质的,还是精神的,都有一帮志愿者来帮助达成。其间出现的道德模范,官方皆以“最美”名之。正是这些小小的细节,使这座城市变得宜居而动人。

  我忘记了那个告诉我她的老家就在城墙根下的女孩是谁了。她跑得太快,我都来不及看清她的脸然后记住。然后,整个下午我没有再想起她,我被另一些“最美”的姑娘们感动着:一个实施临终关怀及器官捐赠的医生,一个才走出校门没多久的女大学生“村官”,一个特殊学校的女校长……

  这里发生的一切,与那一截旧城墙,相隔五百年,其间却只隔了一条马路。我在想,这座城里的人是有福的,他们天天行经在这古老的城门下,与历史比邻而居。当他们听着风吹城墙草的窸窣声,既看到了这座城的过去,也看到了生活的未来景象。这种历史与现实相互交织的生活,不也是“最美”吗?

标签: 衢州 文化 编辑: 胡婧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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